你很脏，但是我喜欢。
01
何谓悲伤？
和爱的人迟早要分开，或生死，或别离。
S是个小姐，不出台。
17岁入行，原因很简单，父母离异后母亲改嫁，中风的父亲无力支付学费。
本想靠体力维持生计，可未成年的瘦弱少女靠打零工根本没法儿养活自己。
就这样，S走进了那个浮华奢靡的世界。
B市最繁华的红灯区，高档夜店。
在这里，女人都是玩物，男人都是帝王。
S气质清新肤白貌美，在夜场的一众小姐中，因稚嫩未脱更加动人。
除了漂亮，她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深邃的大眼睛和浓密的长睫毛，一开一合间眼睛像含着一汪水，干净透亮。
和她对视3秒，男人便立刻没了魂魄。
每一段相遇总是这样，突如其来，猝不及防。
和F初次见面，就在那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。
一直以来，S是不相信爱情的。
她眼里的世界，除了缺钱的恐慌就是世态炎凉。
夜夜笙歌的包厢，S见识过各种恶心和猥琐的极限，被男人占尽便宜，好在她不卖身。
那晚照例和姐妹去包厢试台，抬头间S瞥到了卡座边缘那个戴着棒球帽吸烟的男子。
包间灯光昏暗，看不清男子的长相，但嘴角那抹神秘的弧度，却如同十万个太阳在S心间突然亮起。
爱，始于一瞬间。
S不出意外的被留下。
同行的人对角落里的F说，别只顾吸烟，这里有个清纯的，别说哥们儿不照顾你。
S被指定在F身旁坐下。
那群人还是比较规矩的，也许道貌岸然惯了也许是嫌脏，没有叫出台的小姐，只叫了几个人陪喝酒唱K，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。
坐在他身旁才发现，F穿的是她最爱的黑色，不知道为什么，S一直觉得穿黑色的男人格外有魅力。
黑色在S眼里意味着神秘，庞克还有点暴力。
那晚，S和F仅仅谈天说地，F话不多，却明显感觉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。
几天后，S再次在包间和F邂逅。
这次只有他一个人，换了一身装束，但还是她最爱的黑色。
F定了包厢，点名S作陪。
还是和上次一样，喝酒，谈天说地。
S书读得少，却还是可以和F聊上，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磁场。
那一晚，S得知F已有妻室。
没有多伤心，许是因为开始就知道不可能。
又有点伤心，许是是感叹命运作弄。
02
但凡有着一个悲剧人生的女人，都是因为把男人看得太重。
改嫁的母亲和无用的父亲，让S早早明白了这个道理。
她不相信爱情，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拥有爱情。
第二次见面后，F经常来夜场，每次都点名S。
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，狂风肆虐，台风。
那晚夜场的生意似乎也受到天气影响，百无聊赖的一群小姐坐在后台吃瓜子聊天。
那是一群多少被生活强奸过的女孩，各个肤白貌美气质妖艳，有些甚至名校毕业。
她们每天跟不同的男人上床做爱，有时为配合还要适当嗑药。
她们年华正艾，言语间还带着些青春少女的可爱。
走上那条道路的原因很多，寻求刺激、家庭破裂、报复社会，但大部分和S一样，缺钱。
F还是来了，顶着台风和暴雨，棒球帽有些湿。
妈咪点名S去陪客时，姐妹调戏道，你的柏拉图客户又来了。
S表面不喜不愠，内心却有些温热。
依然昏暗的包间，依然一身黑色，依然坐在卡座的角落。
“台风天，不用陪老婆？”S的开场白，终于不再是嗨。
“不用。”F边用眼神示意S倒酒边吐着烟圈，一贯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冷漠。
S对着F举起82年的拉菲，一饮而下。
可能是受天气影响，S心情不佳。
长久的静默之后，S点了一支1916，包厢的空气被烟雾氤氲，很快又都散去。
“为什么不读书，你这个年纪？”人人好奇答案却千篇一律的问题。
“没钱。”简单俗套的答案。
又一根1916。
“别在这做了，我供你读书。”对小姐来说，最动听的情话。
S冷笑，“不了，我喜欢自力更生。”
骨子里S一直是桀骜的，即使她现在是个下贱的小姐。
F没再说话。
那一晚，两人除了长久的静默就是喝酒，直到S不省人事。
醒来时，S躺在六星级酒店的豪华包间，衣衫完整。
床头是一张银行卡，字条上留着密码。
S心中掠过一丝温暖，但仅仅是一瞬间。
03
好长一段时间，F没再去夜场。
不去也好，S一直觉得他不适合那样的地方，他气质高贵冷峻，和别人不一样。
直到圣诞，F再次和那群朋友出现在包厢。
试台时，S不知道F在里面，一袭红色深V露背长裙，惊艳亮相。
几个朋友争相点名S的时候，一个朋友看着F说，这不是上次哥儿们让给你那个妹子吗。
F抬头，看见耀眼的S，眼中滑过一丝心疼，一丝疑惑。
在同行的一片唏嘘中，F拉着S走出了包厢。
“我以为，你不会再做了。”
“我以为，你不会再来了。”话音刚落，心底莫名有些愧疚。
S从化妆包里拿出银行卡，“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”，转身要走。
原地伫立3秒后，F转身抱住了S，那是S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他的心跳。
那个圣诞夜，S在F的别墅度过。
那个圣诞夜，F对她说，妻子快生了。
那个圣诞夜，S同时体会了痛和快乐。
天微亮的时候S悄然离去。
离开时她忽然记起四岁时自己抓住一只蝉，就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。
十四岁那年邻居家的哥哥吻了她的脸颊，就以为那是永远。
套路也好，做戏也罢，那一晚她不会忘。
S又做回了小姐，出台。
04
从开始到结束，S像黑色一样，潇洒肆意。
比起那些不断争吵哭泣将房间东西砸得粉碎，喝醉沉溺让自己徘徊死亡边缘的女人，她太潇洒，潇洒的让人心疼。
这段开始就不纯粹的感情，S带着她骄傲的自尊铩羽而归。
临别时S对F说，你是我第一段也是最后一段爱情。
分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，S都假装不在乎，直到她发现自己很容易上自己的当。
有时候，爱是一个决定，不爱，更是一个决定。
很多人觉得，小姐很脏很恶心。
但名正言顺的卖，起码好过潜规则陪睡上位。
也许论灵魂的干净程度，小姐反而胜过很多人。
世界上最肮脏的，就是贞洁牌坊。
世界上最龌龊的，就是道德先生。
世界上最恶毒的，就是道德捆绑。
川端康成经典代表作《雪国》里，刻画的就是舞蹈艺术研究家岛村和艺妓驹子邂逅的故事。
小说超越了世俗道德规范，因而有人说，川端康成守望的，是一片看不到颗粒的精神原野。
想起一句话，在这个世界上，每个人都是有价码的。
之所以有些人自命清高，打着道德旗号占着道德高地，也许正是因为价码太低。
世界上本没有不该被爱的人，因为她们站在夜晚，所以比其他人更懂得温暖和光明。
so，别轻易瞧不起别人。